蜈蚣

地图上甜甜圈阿曼和阿联酋的飞地与次飞地


在阿联酋的谷歌地图上,靠近东海岸城市豪尔费坎,你会注意到有一个甜甜圈形状的白色线条图案,这一块不寻常的领地实际上属于阿曼,在地理术语中这样被另一个国家完全包围的领地被称为飞地,之所以是甜甜圈形状,则是因为中间的一小块地仍然属于阿联酋,飞地中的飞地,也被称为次飞地。这块阿曼领土叫做Madha,而其中的阿联酋小村庄则名为Nahwa,属于沙迦酋长国。

沿着豪尔费坎的海边公路行驶,在一个不起眼的路口上,竖立着一个蓝色的旧路标,进出的车辆一概是阿联酋车牌。最初的一段道路平整一新,用鲜花和绿叶点缀,阿曼的国旗和酋长画像提醒我这里已经是另一个国家,显然没有海关和安检,也没有保安拦路,仅有一个不起眼的界碑和手机发来的短信:欢迎来到阿曼,你需要开启数据漫游。

现代化的道路却很快消失了,这意味着我们行驶完了不到6公里的新城区,Madha的面积约有75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不足人,距离阿曼首都马斯喀特公里,行政上则划分给阿曼在阿联酋北角的飞地穆桑达姆。

无论是Madha还是其中的Nahwa都分为新旧城区,Nahwa豌豆大的面积里仅有约40幢房屋,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显然早已习惯这种两国共存的环境,和睦却也界限分明地生活着,Nahwa的人们仍然会自豪地表示:属于阿联酋的这个小镇远比邻居Madha要发达——当你从滩涂路上突然开到了规整的柏油路,就知道自己到达了5分钟即可穿过的中间那个圈。

因为属于不同的国家,道路建设也是各管各的,Madha的公路在边界线上曳然而止,到目前为止,进入这里的唯一方法是从东面的豪尔费坎取道,不过一条新的穿山隧道正在修建中,未来将有望打通与西面城市Masafi的连接这个奇形怪状的边界是在年设定的然而为何会产生这样的领地划分呢?

一切开始于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会效忠于哪一方?大约70年前,占据着穆桑达姆半岛的四大敌对部落首领召集来东部山区各个村庄里的长老,问了他们这样一个问题。大部分村庄都选择加入了现在是沙迦、拉斯海马和富吉拉的统治家族,只有Madha的长老们选择加入了阿曼,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到,当时这样一个简单的选择,将会对他们的后代生活与经济环境造成了何种巨大的影响。

一位当年的见证者回忆起四大部落的代表来到村庄,村民们将他们视为宾客并款待了他们,然后他们问道:你们想支持谁?“我们的人回答说:阿曼。于是从此我们就属于阿曼了。”

在边界划分之前,村庄们并不固定地归属于哪股势力,“效忠的部落”频繁地根据部落纷争和解决问题的需求而变化,加入阿曼之前,Madha归属于当时的希胡(Shihuh)部落,希胡的首领后来失去人心,因为村民们认为“他花费了太多精力在和沙迦和东海岸的领土争夺上,而阿曼的首领是个好人,一个很好的人。”

Madha祖先们的选择无可厚非,在那个时代,阿曼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村民们也相信,阿曼能帮他们在邻居们的虎视眈眈下保护珍贵的水源——Madha位于山中的旱谷,有相对充沛的水源和历史悠久的Falaj灌溉系统,是一片种植着农作物和大片棕榈树林的绿洲,在过去是个远比周边村庄要富饶的地方。而正因为其富饶,他们选择了当时最强大的阿曼来保护自己。

然而时过境迁,历史的演变总是出入意料,今天拿着阿曼薪资的Madha村民见证了其残酷性,几公里外的阿联酋居民拥有着更好的条件和生活保障,尽管他们互相是朋友、甚至亲戚。

从19世纪初开始,极为富裕的Madha一直是部落们相争夺的地方,拉斯海马也曾大费力气将之占领,后又被希胡部落夺回,最终在村民自己的抉择下,阿曼成为了正式的统治者。然后,石油时代开始了,中东地区的所有法则都被颠覆,如今,这个边境上的山区小镇几乎不为人知,除了偶尔路过的好奇旅人,能听见风中轻不可闻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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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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