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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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蕨伦》

04

蜈蚣草

Pterisvittata

别名:牛篦子、蜈蚣凤尾蕨、小贯众

凤尾蕨科凤尾蕨属

一入蕨坑,蜈蚣草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一来花园里处处可见,二来,我觉得这只蕨长得真清秀。

小区里处处可见

辨识它的过程非常顺利。

因为,稍一观察,我就发现了它有两个特点跟井栏边草如出一辙:第一,羽片背面的孢子囊群也是线形的两列;其二,生长孢子的叶缘是全缘,不长的则有细锯齿。嗯,井栏边草是凤尾蕨属的,在中国植物图像库里输入“凤尾蕨属”,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它。

孢子囊群线形,跟井栏边草很相似

能育叶缘全缘,不育叶缘有细齿

常看本公号的亲大概都知道“标致定律”:当你新认识一种植物后,就会处处遇见它。虽说如此,蜈蚣草分布之多还是震惊了我:认识它的第二天早晨,我下楼转了一圈,就发现这蕨无所不在,墙边的石头缝里,绿篱丛中,池塘边......多到令人发指。要知道,这是我住了十几年、每天走过N多次的地方!

而在此之前,我对这只相伴多年的好邻居毫无察觉,实在汗颜。

一回奇数羽状复叶

每对羽片之间较疏离

蜈蚣草其实长得很清秀,很好看。一回奇数羽状复叶,顶生羽片与侧生羽片同形,侧生羽片多可达40对左右。基部的羽片较短,每对羽片之间排列也较稀疏,向上羽片渐变细长;每枚羽片先端长尾尖,基部微心形,偏斜而不对称。

比较好玩的是幼叶,像小拳头一样蜷曲,毛茸茸的——正是印象中蕨类的标准形象。新叶也极美丽,像一枚精致的镂空戒指,而刚刚左右展开的新羽片,先端仍然俏皮地打着圆环。

幼叶拳卷

新叶的精致造型

在成熟的蜈蚣草植株上,除下部缩短的羽片不育外,几乎全部羽片均能育。补充一句:肉眼观察时,我觉得所有羽片的即视感都像是全缘的,其实不然。不育叶缘的锯齿很细密,需要近距离观察才能看出来。

中国植物志上说,蜈蚣草在不同的生境有较大的变异。我在小区花园里见到的,有十几公分长的,也有高达一米的,一大丛,颇为壮观。

蜈蚣草羽片细长,排列平展,“形如蜈蚣百足”而得名。有些植物志则采用了蜈蚣凤尾蕨这个名字,明白地指出了这是一种凤尾蕨。老爸说,重庆人都叫这个“牛篦子”,确实嘛,它的羽片排列得如此整齐,可不像梳子?成都那边则叫舒筋草。种加词vittata的意思是“具纵带的”,是指孢子囊群的排列形状吗?

重庆人叫它“牛篦子”

蜈蚣草是典型的钙质土及石灰岩的指示植物,也常生于石隙或墙壁上,但从不生长在酸性土壤上。这只蕨在我国南方分布很广,最北抵达秦岭以南。

钙质土及石灰岩的指示植物

查资料时意外发现,司空见惯的蜈蚣草,居然是科学研究的大明星。年,美国弗罗里达大学终身教授、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马奇英教授在国际顶级学术刊物《Nature》上发表论文指出,蜈蚣草(Pterisvittata)是世界上第一种砷超富集植物,蜈蚣草自此声名大噪,开辟了植物修复环境土壤的新境界。

经大量野外筛查和试验验证表明,蜈蚣草可以大量吸附土壤中的砷,达到了约mg/kg,其砷富集能力是普通植物的20万倍。蜈蚣草每年可带走土壤中10%至18%的重金属,3年内即可使轻微污染的农田恢复到国家土壤环境质量标准允许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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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听朋友讲起样方,所谓样方,就是随便划一小块地,找里面有多少种植物,一听就是令人仰望的高端玩家。写了二年多公号,小区花园里的植物我也只认识了很有限的一小撮。如果用这个法子来玩,我不认识的一定远远多过认识的。

但这样一来,也有一个好处。每次我新认识了一种,就把小区花园重新地毯式搜索一遍,看看到底有多少分布。这个游戏,令我上瘾,百玩不厌。

像最近,楼下的花园就依次变成了蛇葡萄的花园,乌蔹莓的花园,海金沙的花园,贯众的花园,井栏边草的花园......直到最近的蜈蚣草花园。每一次搜索,就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国度,一次次发现一个以前视而不见的美丽新世界。这个新世界,面积恒定,但可无穷升维,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加上不断发现的物种,像一个永远也望不到头的迷宫,我在其间流连忘返,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蜈蚣草的花园

这种升维,是另一种单调中的丰富。这个主题渐渐晕染开来——

一个例子是梭罗。跟同时代的作家相比,梭罗很少旅行,但他仅仅走出家门六十五英里(=公里)远后,就写出了《科得角》。当代最好的旅行文学大师保罗·索鲁(PaulTHeroux)盛赞此书为旅行经典,“梭罗有能力从最小的东西里面开发出尽量多的东西,质量就是他生活的本质。”

在《幸福之路》里,罗素也曾说过:“即使伟人们的生活,除了少数伟大的时期,也很少令人兴奋的地方......康德相传终生未尝走出故乡十里以外。达尔文周游世界以后,余下的时间都是在家里消磨的。苏格拉底大半的生涯,是和妻子安静地过着日子,下午作一次散步,路上或遇到几个朋友......”他总结道,“忍受单调生活的能力,应该自幼培养......某些美妙的事物,没有相当的寂寞单调就不能享受。”

回想起来,我之所以注意到蕨类之美,还要感谢因酷暑天气而禁足室内的单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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