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与欧洲中心论对抗的问题上,中国不似南美和非洲的激化程度,尽管至今在艺术方面也很少有学者成系统的探究此类提问,然而这种尖锐性却越发明显。在今天的超级文化中我们自身的文化如何被看待?又如何创造有自身价值的当代文化和艺术?
古巴独立策展人,艺术评论家格拉多·墨斯凯拉
古巴独立策展人,艺术评论家格拉多·墨斯凯拉(GerardoMosquera,年生于哈瓦那)在年的一篇文章《马可波罗综合症——关于艺术和欧洲中心论的一些问题》中以非西方的情怀和立场,提出对欧洲中心论的批评和反思,建议从多样性的角度构建当代文化。从解读全球化到对跨文化意识的思辨,格拉多显然是一位文化相对论的赞同者,同时对非西方视觉文化在国际圈中受折磨饱含同情。
在跨文化的参与中,他一方面提倡人们要克服欧洲中心主义,另一方面提出构建与现实相适应的当代文化必须避免陈词滥调的旧式传统。
一、对欧洲中心论的认识:现如今已有越来越多的来自第三世界的策展人、评论家和艺术家愿意被西方“他者化”,他们象“高雅艺术圈”要求那样不断展示自己的身份,受制于欧洲中心论的观念,借助政治话题获取认可,变成极端和奇异,或是一味卖弄只为哗众取宠……
欧洲中心论被格拉多批判为无重点的、局限的、武断和缺乏公正的,呼吁人们看清它从西方制造扩张为世界制造的野心,避免成为单一文化陷阱里的囚徒。他认为欧洲中心主义衍生于种族中心主义,却比种族中心更为复杂——欧洲中心论将其他文化视为危害生命的病毒,并在权力之争中操控文化世界霸权,在世界范围内将推行的某种特定文化自诩为普世价值。欧洲中心主义利用社会、经济和政治演变进程中给世界带来的创伤,这些超级文化中“世界”的元素必须围绕在西方发展中形成。即使后现代让“高雅艺术”对非西方文化产生欲望并给异国情调提供些许空间,然而这些异国情调艺术总是扮演被猎奇的消极角色,成为二流欧洲中心主义衍生物或被彻底轻视,它们并没有被普世化,而是遭到控制和按照期望的模式进行生产,以供核心的消费。
二、如何构建当代文化:后殖民主义的文化浸入已经使得欧洲中心论对第三世界的影响成为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这样的局势下,显然以完全排斥西方,只通过对传统的怀旧,或是拿着传统符号来进行这场对抗是不合时宜的。首先,我们的文化如果想要加入到当今的动态中,为自己的问题提供解答,就不应该将自己禁锢在各自封闭的传统里;其次,非西方文化中的艺术不是传统美学的进化结果,而是通过殖民主义从西方引进的;另外,我们面对的危险,不仅是欧洲中心主义给予的通过循规蹈矩的方法论演进带来的新事物,同时西方文化系统也给予第三世界一个跨文化交流的哲学和对欧洲中心主义的自我批评,尽管它们始终存在视角单一和因权利循环而扭曲等问题。
托马斯·赫塞豪恩说:“如果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就不得不先爱它”,跨文化交流首先要拆解欧洲中心论的神圣地位,将西方文化置与众多文化平等的位置,同时需要不断了解它们,通过多样的启蒙丰富自己。艺术中反欧洲中心论的目的不是回归纯净,而是利用后殖民文化的不纯,这样才能表达想法和真正解放自己。多方面来源的衔接才是维持文化生命和进化的充要条件,怀疑则最终导致文化的死亡。
开三怪
马可波罗综合症——关于艺术和欧洲中心论的一些问题
作者:格拉多·墨斯凯拉
翻译:Lou
年的哈瓦那双年展上展出的古巴艺术家弗拉维奥·加西安迪亚名为《马可波罗综合症》(ElSíndromedeMarcoPolo,FlavioGarciandia,)的装置作品。这件作品中众多看起来模棱两可的图像描绘了一个象征古巴的著名漫画人物的冒险故事——这位19世纪的古巴独立战争首领在中国的旅行和旅行后的经历。带着东方意味的媚俗,这件作品幽默地对跨文化交流这一问题提出质疑。作品中的这个漫画人物就像是马可波罗一样,是理解其他文化的先驱,然而由于不同文化之间产生的嫌隙,尤其是来自(主动接触其他文化的)探索者的怀疑,让他失去了真正为两种文化架起桥梁的机会。
古巴艺术家弗拉维奥·加西安迪装置作品《马可波罗综合症》,展览现场和作品细节
直至二十世纪末,我们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遭受马可波罗综合征之苦。这种病症的荒谬之处在于,它让我们将一切异己元素都看作是威胁生命的可怕病毒,而不是能带来营养的食量。尽管不如另一种普遍的文化综合症那样让人害怕,马可波罗综合症仍然引起了许多文化上的消亡。直到现在人们才开始理解文化的多样性,同时多种文化间对话的重要性也在不断扩大,导致跨文化的问题最终变成一个极重要的议题。
在多元意识已经变得可能的同时,关于民族与国家的问题为新的地图填上不同的色彩。占主导的欧洲中心主义——作为综合症的主要症状——正逐渐失去它的说服力,并遭受着与日俱增的批评。所有这些变化都将矛头指向了艺术,运用艺术来表现许多紧急而又复杂的问题。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只会谈及少数几个问题。
欧洲中心主义这一概念产生年代离我们非常近。18世纪的人类学即承认了民族优越感这一现象的存在,而在19世纪末之前弗朗兹·博厄斯(FranzBoas,德裔美国人类学家)又促进与巩固了文化相对论观点(文化相对论:反对种族主义中心论,认为文化并无优劣好坏)。然而直到不久之前,文化多元化的观点并没有显著影响到艺术与文学的研究和演绎。艺术与文学仍稳坐于连接着整个所谓“普世”价值标准神话的中心。被称为后现代的诸多论述,以其对于“差异”的兴趣,已经渐渐地为我们来带了更加相对主义的态度。随着一些诸如殖民自治化、第三世界在国际竞争中争得更好的席位、北部大城市(这里指北美洲城市)的(少数)民族团体影响力增大、旅行与交流带来的信息交换更加频繁与便利等当代进程,一种关于种族的新意识正在形成。如同吉塔·卡普尔(GeetaKapur,年出生于新德里,印度艺评人、艺术史学家和策展人)所说的,后现代主义应该被视为,曾经完全边缘化的社会将其理论付诸实践后“重组世界”的结果,而不是重组的过程。(意指后现代主义本身是工业革命之后欧洲文化已在全球占主导地位的后果)
欧洲中心主义与种族优越感不同。它不仅涉及到以某种文化为主的优越感,同时还指出一个常被人遗忘的事实,那就是这种文化在世界范围内建立的霸权已经将这优越感强化成了一种普世价值,并长期以来让我们信服这种价值观。
现在让我们离开文化相对论这样超然客观的领域,去面对遭遇到的社会及权力的问题。事实上,自从工业革命后,资本主义的全球性扩张已经开始将整个世界拉进一个以欧洲为中心的经济进程中,并从此决定和改变了全球发展的方向。西方的超级文化(metaculture)的自我建立通过殖民、占领,甚至是为了面对自身内部出现的新情况而精心构思来实行。即使如此,阿米尔卡·加布拉尔(AmilcarCabral,-,几内亚与福德岛的民族主义思想及、作家和政治领袖)竟然说到帝国主义的统治“并不仅仅是一个消极的现实”,同时“也为世界带来了新的世界”。现代化尽管出于好意,也对世界文化的变革贡献诸多,然而阿多诺、霍克海默以及胡森(TheodorLudwigAdorno,MaxHorkheimer,AndreasHuyssen均为德国哲学家,法兰克福学派成员)却将现代化的消极影响归咎于帝国主义。
正如何塞·马蒂(JoséJuliánMartí,-,古巴民族英雄,独立战争领袖、诗人)所说,种族优越感常常指的是那些认为“全世界都是他的村子”的村民幼稚的虚荣心,这种人相信一切都源于他的村子,即使这些是当他的村子被征服后强加给他的。欧洲中心论则是唯一一个通过超级文化的全球性占领实现普世化的种族优越感,其基础是以世界上一小块领土为中心运转的经济、社会及政治进程引起的全球创伤性变形。结果是,这种超级文化中的许多元素不再是“民族”的了,而在一个被西方发展力量塑造的世界中,它们变得国际化了,成了这个世界的固有组成部分。但是,如果这些元素变得无可辩驳了,则有必要去终结这像单行道一样的缺乏焦点、满是禁忌、无聊而又不公的世界规划方式。
对于意识到欧洲中心论这一事实说明,我们认识到单一文化的陷阱已让我们都成为了囚徒。我这里说“都”,是因为欧洲中心论影响的不仅是非西方的文化,同时也影响到了西方自身,因为任何一种一元论内部都固有的存在视角贫乏。悲剧的是,欧洲中心论的概念也是“西方制造”的,——就如德西德里奥·纳瓦罗(DesiderioNavarro,年出生于古巴,艺术、文学、文化评论家)指出那样,它最初形成于东欧,尤其是那些能和非西方国家接近的边缘地带。殖民主义使非西方国家将自有传统文化从当代舞台中孤立,并由此产生分裂,于此同时,无论从国际局势的价值考虑还是从国家内部的利益来看,这些国家在采取西方那一套的时候都不能将其变形来符合自己的国情。现在情形变化了。我们可以粗略概括出三个变化阶段:第一,现如今我们称作传统的文化早在十八世纪起就被西方的扩张行为“监禁”了,西方将这种扩张和监禁称作艺术与科学向外的卓越发展,并统称为“全球化”。第二,西方世界的一小部分思想开始意识到这种情形之荒谬。第三,自非西方中产生的反欧洲中心主义开始渐成体系。
这并不意味着要回到西方文化的全球化时代之前,而是在多元视角中建立一种当代文化——一种能在今天现实中起作用的文化。这种发展是当务之急,因为除了别的不说,我们正冒着一种风险,西方也会给予第三世界一些关于跨文化交流的理论以及对欧洲中心主义的批判。这种西方的自我批判,即便它有良好初衷以及无可争议的价值,仍将继续延续它的单一视角以及现存权力系统导致的扭曲。
后现代对于其他文化的兴趣为地方的和非西方文化在“高雅艺术”圈子中赢得一些白癜风初期能治好么白癜风北京哪家医院治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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