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白癜风医院怎么样 http://m.39.net/pf/a_5127626.html大家好,我是陈拙。
你收到过最重的嘱托是什么?
年,户外探险爱好者老方收到一份“特殊的嘱托”——朋友从十几米高的瀑布跌落,伤势严重,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找老方来带我回家。”
朋友的这份“性命之托”源于老方之前的经历:他曾在山难、暴雨中救出过十来条人命,也曾只身一人降下数十米高的悬崖,亲手捞起同伴的尸骨。
当时天色已晚,暴雨不断,山间随时有可能爆发山洪。而老方还在几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峡谷中。
生死未卜的好友,救援队进山的生命安全,都压在了老方的肩头。
一场极限救援开始了。
盘山路,一车宽,一个急弯连着下一个,像人的胳膊肘,90度。
深夜漆黑,大雨磅礴,越野车疾驰。
拐弯时,摩擦声刺耳响起,又霎时消失在茫茫雨声里。车灯射出去,光就立即被黑洞吸走了,什么都看不到。旁边就是百米悬崖。
车里是我和救援队其他三人。
不断加速。
这是7月28日半夜,我们冒着山洪危险去山上救人,一个被困在大山半截深渊边的探险好手,也是我的朋友兴华。
两个小时前,山下自建停车场。
、、私家车,只有车灯,加上5、60人隐约聚在那。
停车场上没有大灯,我们救援协会的人围成了一个圈,大家只有几个脑袋上的头灯微光,人几乎都淹没在一片黑暗里说话。
“救援第一梯队刚才拿对讲机联系上了,说已经出来了,上不去了!”师傅说第一波救援失败了。
“这么大的水,从下游上去救肯定不行。”我说,“只有一个办法,从上游下去。”
第一队从下游进山失败。可以想象他们一步步向上爬,遇到几个大瀑布就得攀岩冒水而上,而在几个大峡谷窄窄的口上,大水山洪汹涌而来。
一圈人开始唧唧喳喳。确实,逆水上行异常困难,耗时费力。不过,如果先到山顶,自上而下,那干脆就可以说是滚进瀑布甚至洪水中,顺流而下,危险程度一点不低。
自上而下可能只有一个好处——不出危险的话能更快点。
“翻山还是怎么搞?”有人提议。
“走山路又攀岩,到出事的地方起码要四五个小时,开车上去要两个小时,但现在这个时候还开车……”不少人反对。
“我上去,还有没有人跟我上去?”我说。我们救援队是自发组织,玩探险多了就得考虑自救互救,自愿原则,费用均摊。
当时,殷智正和我站在一起,他大声回应:“我跟你上去。”
殷智的个头稍高,满身肌肉,一看就是力量型的。他脸很瘦,眼眶深陷,小眼睛透光。
殷智的主动加盟让人意外。因为他和兴华闹僵的事圈子里都知道。事后我师父说:“他这个人会做人,这种时候能站出来,说明他有大局观。”
黑暗里,第二个说要去救兴华的是李辉。他是个做工程的老板,热心,很爱笑。他浓眉大眼,皮肤黑黑的,还有一点微胖。
第三个站出来的是铁坤。和我们比起来,铁坤是个老大哥,五十几岁,当兵出身,长得蛮帅。他最开始玩溪降的时候,也是跟我一起学的,时间很长了。
这就是盘山公路上,悬崖边的我们四个。
李辉是玩越野的,他开车,悬崖边的急转弯,他几乎四五十迈地冲过去。
我的座位靠悬崖,想着兴华是否还活着,想着他带去一起的几个人被悬崖与山洪困住怎么样了,还想着我们一会从上游下去这一路会出什么危险。
顾不上想悬崖,我的心早就悬着。
一副近7公斤的担架、头盔、潜水服、毛毡鞋、安全带、下降器、防水袋、照明装备、救生衣、手套……这些设备挂在半夜大雨中的我们三个身上。
必须穿越至少3个大瀑布,一个深潭,几个山谷,才能平安“下降”到兴华身边;再必须救出他,抬着他,带着其他被困者,然后在这样的时刻境地平安下山。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瀑布竟然是最顺利的,因为一位当地老向导告诉了一条小道,我们出乎意外地完美绕了过去。
老向导走了,只留下我们。而我们面前隐隐出现了一副前所未有的景象——
这里其实是个山沟,我对它再熟悉不过,高峰时期一个月能走三四次。平时哪里有块石头我都清楚。
我们四人头顶四盏氙气大灯,四支光柱在风雨中扫描前方。
我喜欢这沟里奇奇怪怪的石头,特别是那些钙化的石头。平时来这里我从来不敲,总是捡点碎石拿回家做假山,非常漂亮。往常峡谷里到处都是绿的,空气潮湿,有的树上爬满了藤子,大的手腕粗。
而现在,灯光扫过之处,石头大多不见了,被掩盖住了,两边的山体到处都在往下淌水。平时没有流水的地方,都有水下来。
水流就像粗细不一的蛇,一条条穿过草丛,翻过石头,拼命往下蹿,最后结成了一张大网,直冲下来。
越靠我们这边,水越大、越浑浊。
原来这里的细细的挑水河现在被这些蛇群连成了一片网,河水几乎暴涨了10倍。
暴雨与黑夜,把旖旎的山谷变成愤怒的暴君,一个可以随时吃人的“漏斗”、黑洞。
不知道他们,反正我心里最害怕的是黑。
即便不是黑夜,平常每次吊绳子“降溪”下瀑布,我都不愿意第一个下,因为第一个下的人要在下面等;我也不愿意最后一个下,因为最后一个下的人得负责收绳子——我怕他们走了,我得一个人在黑黢黢的山里收绳子。
除了黑暗与大水,我还怕落石。前年,头一天去这沟里还好好的,第二天去了,整个都是从山上垮下来的石头,树全部砸得稀巴烂。让你不得不敬畏自然之手。
不过虽然有些怕,我们4个毕竟玩了这么多年的户外,加上不带新手,又有救援任务,我们走得比平时快得多。平时两秒钟出一步,现在两秒钟可能都出去了三步。平时是走,现在的山谷里危机重重,但我们几乎都小跑了起来。
有时趟水,有时走岸边。四个夜行者交替快行。
偶尔大家似乎都想打破一些沉闷,可能更是想用说话声消除一些来自大自然的恐惧。我们不断相互提醒:“注意两边,快点儿走!”
玩户外的人,大多都有个性,喜欢单打独斗,不愿和别人一样。而我们四个现在,被黑夜、大雨、山谷、洪水与救人任务拢在了一起。
一路小跑,经过几个深潭、半游半滑地从上面吊绳降下一个小瀑布,我们早就全身湿透。
一个多小时以后,凌晨过了,我们四个来到了最大的考验面前——一条37米高的大瀑布。瀑布上方有一片巨大深潭,只能游过。紧接着是一个近20米的斜坡,再往下全部悬空,水流倾泻如注,底下又积了一大片潭水。
往常的水量,只会让水流过斜坡,缓缓下落。而此刻,水直接冲到了对面的岩壁上,冲断了我们绕行的可能。
只剩一个办法——利用自重,从瀑布正中央,用绳子把自己降下去。
瀑布的水太急,我将那用帆布包裹起来的软担架挂在身上。
靠着头顶的灯光,我在身上固定好绳索,在旁边的石缝里紧紧打了一个结,并用结实的牛尾绳将担架挂在了主绳子上。
为了保险,之前每次下瀑布,我都会做一个“双锚点”——找两个不同的着力点,分别各固定一次下降的绳索。这样,哪怕其中一个松了,另一个还能保命。
做好了锚点,我再三确认了绳子没什么问题。铁坤打头阵,游过水潭,我们开始沿着斜坡往下走。担架包不断被水冲刷,一会儿冲到我的前面,被我用脚抵着;一会到了我的身后,把我往下拖动。
走到斜坡尽头,我们准备下坠。绳子在水流里不断摆动,担架包里也被冲进了半桶的水。
我整个人悬空,水流怒吼着砸在我的头上、身上。我只能紧紧握着下降器,一点一点下滑。
可没想到,才几秒钟,水就灌满了装担架的帆布包!
灌满了水的帆布包霎时变得沉重无比,拖着刚到瀑布半空的我猛然急速下降,我就像坠着一块巨石,马上要沉入水底!
下坠一两米之后,我才回过了神,本能地竭力想抓紧绳子,却发现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我的手掌被摩擦得火辣辣地疼,我下意识地想把绳子丢了,但又怕绳子会绞在一起,或者直接被锋利的岩石磨断。
我和担架越下越快、越下越快,绳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呜——”
我知道瀑布下面是深潭,但我不知道,我和担架会以怎样的姿势掉下去。
平时从“降溪”到最后,快到下面潭水时我会主动跳进水里,这是最刺激最好玩的时刻。然而此时,我惊恐万分,我感觉自己就要被摔碎了。
“嘭!”我和担架一起落水。
潭水一下子涌入了我的鼻子、嘴里。我脑子里瞬间出现一句话——“今天要死。”
担架是横着落下去的,刚刚好,我的两个脚,一边插一个,就像骑马一样骑在担架上,缓冲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我就翻到水里去了。
翻进水里的一瞬间,我赶紧确认自己有没有撞在石头上。
我捡回了一条命。
等我挣扎着游出来,他们三个都被吓到了。特别是还在瀑布上面的殷智,他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一声巨响。他开口就喊:“我真是吓死了,你要是再出意外,还怎么搞!?”
我一个词也说不出来。
又在黑暗与雨水里走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听到了一阵口哨声——那是留下来陪兴华的队员吹的。
为了省电,他们关了头灯。看到我们头灯射出的光,他们就像看到了救星。
我远远看到,有几个人在一处高岸下,旁边就是一个瀑布。下面的空间很狭窄,一个人形躺在山崖边一个全是石头的凹槽里。两三米远的小平台上,还有个人蜷缩在那,无处可去——躺着的一定是兴华!
平时的瀑布旁有一个7米高的斜坡,我们可以从斜坡下去。但现在水流铺满了整个石壁,无处落脚。
没办法,我们只好再用绳子做个新的牵引,确保我们能顺利走过去。
瀑布的左边一个垂直的高岸边,那里刚好有一棵大树,我们就在树上绑好了绳子,慢慢降下。
可是,直到踩住地面,我才发现这个地方太窄了,十分危险——只要山上有落石,我们躲无可躲。
我把担架放在一边,一眼没有看到兴华,只看见一男一女,窝在那。他们冻得直抖,哭得已经没有眼泪了,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呜呜”声。
女人是个快50岁的大姐,和兴华年龄差不多。男的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他们和兴华一起参加过户外技能的学习,关系很好。
大姐说,这个小伙子很胆小,老说“姐,我觉得后面有人在拍我。”但为了守着兴华,小伙子还是留了下来。
头灯照过去,我看见兴华的脸上蒙着一个土黄色的花头巾。
“怎么样?!”我问。
他们没说话,一直摇头。我的心瞬时沉了下去。
兴华躺在地上,身下垫了两个救生衣,身上穿的那件救生衣也没有脱。他们说,最后兴华都说不出太多话了,就是含混地说“有点儿冷。”大家拿出锡箔纸材质的救生毯把他裹得紧紧的,让体温不散出去,然后用救生衣盖住。
兴华的左手搭在胸前,右手微微抬起,保持着抱住自己的姿势。我估计他一定非常冷。
此时,他的手好像冻僵了似的,手指半蜷缩着,我把他的手抓住,想扳他的手指,但是扳不动。
我来晚了。
我忍住没哭出声,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轻轻叫了他一声“姨姥。”
在我们这里,玩得好的人总爱攀个亲戚,开玩笑。我俩平常就这样互相称呼。但是这次,兴华没有回应我。
大姐告诉我,兴华下午五六点钟时就走了。也就是说,我接到兴华托人带来的求救口信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兴华为什么出了意外,他们也不知道。当时,兴华带着探险的队伍,留到了最后收绳子。大家早已到了瀑布下面拍照,就看到兴华直直从上面掉了下来。
我猜想,兴华一定是大意了,收绳子的时候,没有做保护措施。后来,听别人讲,那天带队,兴华还发着烧。
我心想,兴华的遗体,我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我站在凹槽里,把兴华托上担架。可是,在商量各自站位的时候,气氛却有点变了。
殷智不敢去抬兴华的头,他心里发怵。
殷智曾和兴华有过节。兴华很有钱,开了一个运输公司。一次,殷智带人玩户外想租中兴华的车,两人结账时闹了点误会,兴华急脾气,直接把殷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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