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

阿曼求学记一


来阿曼的行程已然过半,虽然思乡心切日日归心似箭,但一想到一个多月以后就要离开这个物质极度匮乏却也依旧可爱的地方,心中还总会暗暗浮出几分留恋和不舍。不知道是不舍得这个国家近乎所有人民都抱有的热情宽容,还是不愿抛弃这份在北大丢失了的生活气息,更抑或仅仅是留恋一种“日啖椰枣三百颗”的轻松惬意。总之,此次交换之旅在我和这个人口不足北京五分之一多的国度之间,牵构出了超乎我预期与想象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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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

作为一个从小受社会主义教育长大的三好学生,阿曼之行带给我心灵的最直观冲击,非宗教莫属了。

(社区清真寺)

“越过熟悉的柏油马路,穿梭在星星点点的居民楼间,偶然抬头,望见了一座色调和周围建筑完美相融的宣礼塔,伫立在将暗未暗的天空里。循着塔的踪迹,我们找到了心心念念的社区清真寺。正值礼拜,塔上的扩音器不断地播放着古兰经开篇章,大大小小的车辆纷纷停在清真寺门前,男人小孩无论阿曼印巴,都陆陆续续从车上、从家中、从街道上走来,井然有序地依次脱下鞋子,在寺前一字排开的三个小净池中做起了小净,期间还有顽皮的男孩在水花间互相嬉戏打闹,熟人间见面也都在自然地相互问候寒暄。宣礼塔上的声音重复过三遍后,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清真寺的大门。可能这就是阿曼人眼里的宗教,没有华丽繁复的仪式,也没有多少刻意为之,它就像每天的柴米油盐一般融进了每个信徒的生活里,无需提醒也无需矫作,它就是心中的灯塔,时刻巍然耸立着,是迷惑时的指引,更是平日里的生存慰藉。”

请原谅上述文字的矫揉造作,它摘自我刚来一周后的某个无所事事的夜晚临时起意敲下的随笔。当时的我刚离开社会主义的温床,对伊斯兰文化的了解除了“念礼斋课朝”和几段极度肤浅的宗教历史外也再无其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礼拜的场景,便生发出了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新鲜感慨。

这份新奇在日后的生活中很快便沦为了稀松平常。教室角落、休息室桌上、宿舍门后、办公室里,礼拜毯和《古兰经》随处可见,宣礼声响起前后清真寺前总是人影幢幢。于女生而言,足够干净的楼梯拐角、宿舍、休息室、图书馆祈祷室,都可以成为礼拜的场所,因此在礼拜时刻的洗手间里,总能遇到做小净的姑娘。除行动外,言语中信仰的耳濡目染更是丝毫不见逊色。且不说老友会面一连串你来我往的问候寒暄中可谓句句不离安拉,就连每个人课堂展示都有一句永恒的起势“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一声“一切赞颂全归真主”可以在日常会面时代替“I’mfine,thankyou”,打喷嚏后它也可以用来表示“Godblessyou”。

相比“伊斯兰文化”课上晦涩艰深的教义定理,在我眼中,这才是宗教更为真实的存在。就像几位教授在与我攀谈的时候都曾提到的:“你与穆斯林一同生活,要用心用力去接触伊斯兰文化,因为这是你在中国所不能感受的,也是你此行最为珍贵的。”

(学校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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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阿曼

在校园里,我才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学姐那句“分男女的地方远不止洗手间”的真正含义。学校里处处都将男女学生严格划分开来,醒目的“MALE”“FEMALE”标识随处可见——女生走廊、女生休息室、女生校车、女生候车室、女生健身房,图书馆也将自习区域和大门分开,一半分给男生,一半留给女生。更不用说课堂上,教室中座椅被整齐地摆为左右两部分,男女生各占一边,无一越矩。

(教室一角)

男女朋友和自由恋爱在这个国家绝不被允许存在,男女青年相结合的途径永远只能是双方家庭安排下的相亲-订婚-喜结连理。在学校,除了大学组织下的出游、课程讨论以及小组活动之外,男女生之间的任何接触都被严令禁止。他们不能一起就餐,不能一同出行,更不能成双成对游走在街道上,一旦被发现了任何私下活动,二人则都将要被送到警局,听候双方家长的差遣。在这事关宗教意义重大的惩罚条律面前,我省衡中著名“非触”惩戒制度似乎也开始显得无比宽厚仁慈了。住在学校宿舍女孩子不能随意出入校门,除非有父亲、兄长或丈夫提出申请并接送。每天晚上九点钟准时点名的门禁制度,也令我暗自庆幸自己生活在了一个准许夜不归宿自由出入的社会主义民主大学里。

(女生宿舍庆祝阿曼妇女节)

虽说作为外国珍惜物种获得了许多特权,比如被允许误闯男生楼梯男生走廊而不被训斥,比如可以光明正大地多看几眼样貌帅气的白袍小哥,又比如能够光天化日之下不冒任何风险地与异性同行。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WhatsApp通讯录中除了学校老师和出租车司机外没有任何一位阿曼男性,在学校里除问路外也从未与男同学有过交谈。我结识了很多可爱善良的姑娘,也拜访过几次女生宿舍,我很荣幸可以对黑袍的一半世界略知一二,我能够见到整齐划一的头巾下包裹住的及腰长发,也能感受到她们罩袍下的天地远比千篇一律的黑色要绚丽夺目。但遗憾的是,对于那白色的另一半,我永远无从得知,正如学姐写道的“有半个阿曼对我是永远封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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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QU

像做旅行攻略一样,我在行前查阅了能找到的一切有关苏丹卡布斯大学的资料和信息,却还是只能对这所大学略知一二。于是,我抱着学长学姐仅有的几段描述,怀着一腔热血和美好幻想来到了这个字典扉页上的学校。

值得庆幸的是,她几乎没有让我失望。作为整个国家的最高学府,卡布斯大学的学术氛围虽不如北大那样浓郁,但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由于人口数量的优势,全部课程一律采用小班教学制度,每堂课的人数基本都被控制在了三十人上下,以至于我在手动补选课程人数已达上限的“ArabicLanguageSkills”课程时,不得不大费周折,几经辗转最后找到学院院长方才罢休。阿拉伯人习惯使然,课堂上老师学生迟到都不足为奇,缺勤旷课也屡见不鲜,但这都不能对学生参与课堂的热情产生丝毫影响。每门课的课堂参与都会被量化成分数纳入平时成绩的考核,每位老师都会鼓励同学们在课堂上积极发言,课堂气氛永远不会沉闷,一个问题抛出总会有多种观点跃跃欲试。我所选的“LiteratureofOmanandtheGulf”课上,身边是一位酷爱文学的转系生,她不仅能不打折扣地完成老师布置的预习任务,还总在课下把笔记整理得井井有条,参与课堂讨论时也时常抛出新颖独到的见解。

课堂之外,老师同学对知识的热情也是丝毫不减。文学院的教师办公室每天的拜访者都络绎不绝,上至博士下至新生,总有人向老师请教问题或斟酌词句。我每次在worktime去拜访课程教授时,他的办公室中总是人满为患,在攀谈过程中也总有新的拜谒者叩门求见。

(教学楼一角)

与大学外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整个校园布局清晰有序,楼房间的街道上总是绿树成荫,学院周围、宿舍区里时有喷泉花园点缀,生物系的植物园景色虽比未名湖逊色不少,但也足以让人心怡。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人爬到后花园中的古堡上俯瞰或隐或现的万家灯火,或是登上停车场背后的小山丘观察烧烤架上飘出的滚滚烟气,抑或就只是坐在旷无一人的草坪上吹着习习凉风盯着对面的宣礼塔出神。在车水马龙的北京城和人人行色匆忙的北大校园里,是找不到这等安详的。这份慢节奏的惬意只属于阿曼,这种与世隔绝般的宁静也只能存在于卡大校园里。

(图书馆后花园古堡俯瞰)

(未完待续)

两个多月的时光并不足以让我对这所学校、这个国家的全貌形成完整清晰的认知,但她们所带来的的前所未有的美好感受与体验我永生都不会忘记。疾驰的车辆在步行的我面前会逐渐减速缓缓停驻,学校里埋首前行的女孩瞥见我会扬起头绽开亲切的微笑,课堂上同桌见听不懂课的我窘迫得不知所措,会主动借给我她整理好的笔记并鼓励我努力就好没什么大不了。这个小小的国家,虽无五柳先生笔下的“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却也有桃花源般的与世无争、鸡犬相闻,在整个世界都在呼啸奔跑的时候,她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以从容自若的节奏沉着行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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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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