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记台州鲜

视觉中国台州人去菜场，会说“买鲜去”。“鲜”指的就是海鲜。台州有公里的海岸线，座海岛，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台州什么海鲜都有，只要你说得上来。 　　台州人一年到头吃海鲜，一天三顿外加夜宵都吃海鲜。或许你会说，夸张了吧，大清早也吃海鲜？我告诉你，当太阳西沉人们下班时，也是海鲜最便宜的时候，多买些鱼虾煎了炒了，晚上吃一顿，余下的明早吃；或是把生猛海鲜用盐稍一腌，第二天早晨一蒸，下泡饭，下粥，甚至下馒头，都别有一番滋味。 　　台州人说海鲜是“鲜甜”的。你想想，多美味的食物才配得上“鲜甜”两字？ 　　台州的海鲜，丰俭由人。从几千元一斤的野生黄鱼，几千元一只的帝王蟹、象鼻蚌；到中等价格的带鱼、鳓鱼、墨鱼或银鲳鱼，当然还有梭子蟹、青蟹和五花八门的虾类；最便宜的是龙头鱼和沙蟹，这种小海鲜的价格和青菜萝卜差不多。台州有句俗语：“黄鲫鲓，箸恁长，头水鳓鱼满间香。”黄鲫鲓是一种尾巴微黄、满身细刺的小鱼，长相颇像长江刀鱼，几块钱可买一大把，它自身带油，稍微煎煎便满屋生香，是下酒的好菜。有一次我在湖南作客，主人把长江刀鱼往我面前让了又让，说它的肉如何鲜嫩，如何细腻。我夹了一箸，没有黄鲫鲓的香头！ 　　买海鲜，台州人并非都得去菜市场，我们小区门口就有一间“三门青蟹”铺，不仅卖青蟹，也卖各种鱼、虾、蛏、螺，价格比菜场里便宜。更有小区住户，把自己的车库变成鱼鲜铺，不知他们哪儿进的货，又好又便宜，一大早用个把小时就卖光，洗地关门上班去。还有小区的 　　除了那些赫赫有名的大饭店，台州的排档更是星罗棋布。码头上，海湾旁，曲里拐弯的弄堂里，随处可见。甚至有的小住户，因地制宜地在自家屋里开一桌，便是一个海鲜小馆。台州的排档不限时，通宵达旦接待顾客，所以你无论是午夜还是凌晨，想吃都能吃到海鲜。 　　台州有种海鲜叫“望潮”。外地人说它就是章鱼或乌贼，这是谬误！望潮无爪无鳞无甲无刺无螵蛸，就灰褐色软乎乎的一砣会蠕动的肉，长一个能伸能缩的管状口鼻。但望潮的滋味特好，它肉身软糯，满肚黄膏，和台州的绿豆面条是绝配，饭店里，一份望潮豆面要几百元呢，我们工薪阶层，想吃就只得自己动手了。 　　有次我们在海边搞活动，正午时分，几个讨小海的女人腰系竹篓或手提竹篮，踩着一波波上涨的潮水向岸上奔来。我们看到那些活蹦乱跳的弹涂鱼、泥笋（小笋形状的一种小鱼）、岩头蝤（一种小蟹），还有香螺、辣螺、蛏子和蛤蜊，于是就买下一篮，放海边人家烧煮。上菜时，我们发现多出两盘奇形怪状、从没见过的“虫子”，有女生就吓得尖叫起来。主人笑指菜盘子解释说，这是海蜈蚣，这是海蚯蚓，送你们尝个新。我壮起胆子夹了一筷子海蚯蚓，糯、香，满肚膏，味如望潮。那海蜈蚣浑身是脚，看起来确实怕人，可入口即化，鲜甜程度不输那些名贵的鱼类。 　　汪曾祺曾说：“我吃泥蚶（台州人叫花蚶），正是不加任何佐料，剥开壳就进嘴的。我吃菜不多，每样只是夹几块尝尝味道，吃泥蚶则胃口大开，一大盘泥蚶叫我一个人吃了一小半……”汪老还没尝过我们台州的血蚶呢，那比泥蚶更胜一筹；还有花螺、香螺、扁蛏、竹蛏、青蛤、花蛤、贻贝、蝾贝，也都是不要任何佐料就鲜甜得让你留恋忘返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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